白朴《寄生草 · 饮》

《寄生草 · 饮》

白朴〔元代〕

长醉后方何碍，不醒时有甚思。

糟腌两个功名字，醅渰千古兴亡事，曲埋万丈虹霓志。

不达时皆笑屈原非，但知音尽说陶潜是。

译文、赏析 / 严勇

长久地大醉一场，才会心无挂碍，不复醒来，哪里还会有什么愁思？

用酒糟腌渍了“功名”两个字；用浊酒淹没了“兴亡”千古事；用酒曲埋掉了“虹霓”万丈志。

人在不得志时，都笑话屈原看不透，自沉汨罗的做法；但人们常常都将辞官归隐知音，诗酒自娱的陶渊明视作知己。

注释

这是元代散曲家白朴的一首饮酒小令。

《寄生草》是一种小令，同时也是曲牌名，明代兴于江淮，至清乾隆年间已相当盛行。《寄生草》的元代作品很多，比如查德卿的《寄生草 · 感叹》《寄生草 · 间别》、范康《寄生草 · 酒》、曾瑞《寄生草 · 送别阳关曲》……其中尤以白朴的这首《寄生草 · 饮》最为经典。

也有人说这首是元代散曲家范康所作，并归纳为“酒色财气”一组四首中的头首。但多数资料和研究认为，《寄生草·饮》是白朴的作品。一则范康的作品与白朴的《寄生草 · 饮》在风格和主题上存在差异。二则在《全元散曲》等历史文献中，《寄生草 · 饮》通常被归为白朴的作品。而关于范康为作者的说法，则无权威资料佐证。三则《寄生草 · 饮》的风格与白朴的其他作品相似，都表现出对现实的深刻洞察和对人生的独特感悟。

“长醉后方何碍，不醒时有甚思”，开头两句是说，长久地大醉一场，才会心无挂碍，不复醒来，哪里还会有什么愁思？这是写“长醉之无忧”。

这两句其实是从李白诗句“但愿长醉不复醒”化用而来的。长醉后可以无挂碍，不醒时就不会有愁思。一无一有之间，都是饮酒的妙处，何乐而不为！

“糟腌两个功名字，醅渰千古兴亡事，曲埋万丈虹霓志”中间三句是说，用酒糟腌渍了“功名”两个字；用浊酒淹没了“兴亡”千古事；用酒曲埋掉了“虹霓”万丈志。这是写“人生之虚妄”。

诗人一口气连用了“糟腌”“醅渰”“曲埋”三个动词，强烈表达了对于功名、兴亡、壮志的否定和埋葬。诗人似乎想用酒来忘却这一切，但实际上却更加凸显了他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不达时皆笑屈原非，但知音尽说陶潜是”末两句是说，人在不得志时，都笑话屈原看不透，自沉汨罗的做法；但人们常常都将辞官归隐、诗酒自娱的陶渊明视作知己。这是写“人生之选择”。

人生有不同种选择，是像屈原一样坚贞不渝，还是像陶渊明一样明哲保身，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诗人无疑选择了后者，原因是坚持理想反而遭人嘲笑，辞官归隐反而得到更多人的赞许。实际上，这种选择背后，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与不平。

身世之恨、家国之痛，深深烙印在白朴心中。小令以“饮”为题，但实际上却句句不离饮酒背后的深意。

纵览小令，浅显易懂，构思巧妙，思想深刻，情感深沉，排比纵深，愁思绵绵，意境开阔，堪称白朴小令中的精品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