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东端的长城居然在这儿——

吉林省也有长城？很多人都会有此一问。

早在2010年，中国考古研究者就在吉林省通化县境内发现汉长城相关遗存，这一发现，使汉长城向东又推进了50多公里。　

惊喜不止于此。同一年3月，吉林作为我国最后一个加入长城保护工程项目组的省份，正式展开长城资源调查，明确了全省共有三处长城遗迹：汉代烽燧线、唐代老边岗、延边边墙。每一处，都堪称“新发现”。

深林觅骁龙

发现虽晚，吉林长城资源却占据两个全国“之最”。其一便是通化县境内的汉代烽燧——它标明了汉代长城的最东端。这段长城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城墙，而是由关堡、障塞、烽燧等点连接成线。烽燧，便是其中最典型的遗存。　　

即便有了明确坐标，要想辨认出汉代烽燧，依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丛林茂密、虫蛇活跃”，辽宁考古文博学院院长金旭东这样形容其所处的环境。　　

通化县大南沟东山上，蝴蝶绕身舞，山花开满坡。“咔吧咔吧”声划破寂静，踏过枯木、踩断张牙舞爪的带刺植物细枝，披荆斩棘来到山顶，被密林包围几乎看不到阳光时，内心的怀疑成倍增长。

“就是这里，这一圈儿就是烽燧的环壕，中间略为平整的地方就是烽燧遗迹。”曾找出县内全部烽燧的通化县文物管理所所长王利停下脚步，指着跟前一处带状塌陷说。　　

“啊?!”现场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敢相信。　　

“拨开枯叶和表土，我们已经发现了许多石器、夹砂陶片、石镞等具有代表性的断代器物。”王利说，时隔2000多年，因地处偏僻、山林茂密，它们历经风霜雪雨依然留存，即便没有想象中的宏伟，却依然是历史的馈赠。

类似这样的汉代烽燧在通化县境内共有12处，矮的仅残存0.5米，高的残存4.5米，沿着富尔江、依木树河和蝲蛄河两岸群山蜿蜒52公里，缀珠成链。其间还包括1处关堡(南台子古城)和1处相关遗存(赤柏松古城址)。　“通化汉长城的发现和确定，将我国汉代长城继续向东推进了52公里，也为我国东北边疆考古与历史研究注入了新鲜血液。”王利说。

徒步探边墙

吉林长城的另一个全国“之最”在延边：延边边墙是中国最东端的古代长城，填补了中国长城区域空白和年代缺环。这也是在14年前那次长城资源调查中逐渐弄清楚的。

边墙总长度为114千米，段落58段，烽火台86座，关堡5处，铺舍3处，分布于延边州的和龙、龙井、延吉、图们、珲春共5个县市的山地和丘陵。

这组数据得之不易。当年带队做了8个月田野调查的延边朝鲜族自治州文物保护中心主任丁原翔介绍，为了准确，调查是不可能绕路的，边墙长度是用野外调查皮尺一米一米测量出来的，其艰辛可想而知。“每天早上8点背着干粮出发，徒步到天黑。即使每次至少六七个人一起行动，那也不敢和黑熊、野猪、狼、东北虎等野生动物‘正面刚’。”他回忆。

关于这段长城的建成年代，历史文献记载几乎为零。自上世纪80年代起，学界曾有过高丽王朝修筑、渤海国修筑、渤海国始建东夏国沿用、东夏国修筑等多种说法。直到田野调查完毕向国家文物局申报时，调查组采用的还是“金代延边边墙”的说法。近几年，延边文保中心解剖部分边墙墙体，对水南关、微波站关展开文物挖掘，出土陶器、铁器200余件，才基本确认其始建于渤海古国初期，扩充了历史文献记载。

虽然被发现和认定较晚，但是对它的维护启动很快。去往延吉近郊平峰山段石筑边墙的小路上，野狍子忽然从半山腰蹿出;山坡上，小牛悠闲地吃草;山顶，野鸡被惊扰后扑棱棱飞过半人高的野草，眨眼间就落在了二三十米开外……延边州地广人稀，为边墙的保存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平峰山上至今仍有一段保存完好的石筑边墙，我们以此为依据，又抢险修复了3公里。”站在修复完成的毛石干垒边墙前，丁原翔说。修复后的边墙复原了七成原貌，外有大石内有小块，基宽6至8米，高度是1.5至2米，依山势蜿蜒，如巨龙盘桓。而俯瞰整座山，巨石散落，修建边墙的材料取之不尽。

除了石筑，延边边墙还有土筑和土石混筑。“特色鲜明的夯土堆砌、块石砌筑，两种营建模式形制显示出东北古代民族因地制宜的独有创造性能力与整体文化趋同性。”金旭东说。

网红新“考古”

吉林长城在当地带热了“考古”——高校里相关专业设置和报考学生均呈上升趋势，网上的“长城宣传员”也越来越多。

在通化县参加第四次全国文物普查的崔若琪，是从英语专业转入考古专业的研究生。当记者问她心里的“长城精神”是什么，她思索片刻，答：“长城的存在象征着中华民族的团结和凝聚力，同时也体现了中华民族的爱国精神。长城是人民智慧的集中表现，象征着中华民族伟大意志和力量。”

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延吉市东兴村，长城保护员朱程权正在给村民做动员。“大爷、大婶，咱们村是有古长城的，不能再去那里取土、搞生产，您也得帮我看着点儿，别人来这么干也不行。”话音刚落，“听众”纷纷掏出手机，“清茶馆那段吗?我去拍一下……”延吉如今可是网红城市，大家早已习惯拍摄家乡的美景好事分享到社交媒体上。朱程权不仅自己在网上发布长城保护知识视频，还为很多徒步游客做过讲解。他说，网友们很专业，不仅能准确说出长城知识，有的还展开对当时历史文化的深入研究，以自己的方式“考古”。

吉林省文旅厅宣传处扈邑介绍，如今“省域长城溯源 遗产传承保护”宣传教育已纳入全省中小学的时事新闻课，去年，省文旅厅以东部长城遗址为重点进行航拍影像及数字化三维数据采集，为更多样文化传播提供了素材。

延边州文广旅局资源处处长祝洪涛透露，延边正在策划推广“延边边墙(平峰山段、清茶馆段)遗址文化寻迹游”旅游线路，结合延吉市的“县咖”文化，将朝鲜族民俗风情、古渤海文化遗迹、“县咖之王”休闲体验相融合，文旅体验丰富饱满。

通化市文广旅局副局长安国亮则将汉长城与世界文化遗产高句丽古迹等在内的文化资源、5个国家级森林公园等生态资源、葡萄酒和人参产业等产业资源，共同定义为通化文旅发展底色。正在通化县群众艺术馆举办的“遇见通化——不一样的美好”摄影展，生动记录了这座边陲小镇令人惊艳的四时美景。长城脚下全新打造的龙兴里文旅小镇，也以多民族、多国家、多业态文旅融合的特色成为新晋网红打卡地，吸引各国游客。“相信，随着长城文化的广泛传播，通化文旅也快‘出圈’了。”

北京日报（ID：Beijing_Daily）贾薇 李洋 刘琪榕 方非

吉林日报记者 李铭

监制：张力

编辑：苏越

甲辰年五月廿八，

历史上的今天：

1942年7月3日 国共代表在重庆继续谈判，

1898年7月3日 北京大学的前身京师大学堂成立，

1844年7月3日 《中美望厦条约》签订。

《中庸》里讲：“地低成海，人低成王。”

地不畏低，方能有汇聚涓涓细流成浩瀚海洋的气魄；

人不畏低，方能历经风雨成就非凡事业。